第二十六章 诡谲(1/ 2)
问道堂的内室离前院其实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前院和内室只见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小道相连,道旁种着郁郁葱葱的银杏树,清风拂面,树叶沙响,恁的幽深静谧。
小道用鹅卵石砌成,幽深寂静,从这小道透过银杏林望去,外面却是一片明亮的阳光,离忧山八脉巍峨高耸,云气渺渺,美不胜收。
林逸之心下忽然有些奇怪,便问道:“诸位师兄,我见其他诸脉同门多种的是些竹子,为何单单我莫忧峰一脉却只种银杏树呢?”
曾锐金呵呵一笑道:“这便是师尊的脾气了,我刚来这莫忧峰时,满上小径之上全部都种的是些青竹,郁郁葱葱,雅静之极,可是不知道为了什么,就在我来在山上不过旬月,这满山的青竹尽数被师尊给砍了,只青竹杆都装了十几辆大车,统统拉下山去,或卖给四围百姓,或干脆施舍给贫苦人家,然后就全部种上了这些银杏树。说来也怪,这银杏树在离忧山以外二十年才开花结果,结出的果实还十分稀少,只在四十年后方可大量开花结果,可我们莫忧峰的银杏树却不同别处,新栽的树种五年便可结果开花,小师弟你是来得晚了,便要在等上五年,到时银杏树满树白果,香气四溢,好看的很呢。”
林逸之点了点头,心中暗道,五年,五年后的自己却又是什么样子呢?是否还是如这般单纯,是否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娃娃?
陆汐月接过话道:“其实我爹爹种这些银杏树是因为我娘喜欢吃这些银杏果,我娘说,漫山遍野全部是死气沉沉的青竹有什么看头,呵呵。”
众人有说有笑,转了几个曲折的弯,抬头便已能看到那银杏树掩映下的飞檐,等转到前面来,便看到一座红墙绿瓦的内堂映入眼帘,那内堂的房屋说不上高大恢宏,却也古朴非常。
四人都住了声走进了内堂之中。
这内堂的摆设也颇为素雅,青蓝色的棉毯铺地,两侧是楠木桌椅,正中央有两把较大的太师椅,中间摆着供桌,桌上檀香渺渺,往墙上看却是供着一副画,那画中人是个年轻俊朗的男子,身形飘逸,长衣飘飘,眼中杀伐和出尘之意并存,端的是潇洒自如,手上一把古朴的仙剑,虽在画中,却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凛凛剑气。画的左上方写着一行小字:萧萧天道路,玄玄洞太清,勿把红尘事,皆皆问苍穹。长风若有意,送我入鸿蒙!那字迹苍劲有力,仿佛一笔一划都飘然出尘。想来此人便是离忧教创教祖师离忧子年轻时的风采罢。
陆无羁刚刚从练功房里出来,正接过穆蘅秋递过来的茶水,刚刚吃了一口,见是自己女儿和三个徒弟走了进来,便放下茶碗,与穆蘅秋坐在了正中央的太师椅上。
陆汐月乖巧的跑到了娘亲穆蘅秋的身旁,同她做了个鬼脸,穆蘅秋宠溺的捣捣她的脑袋,嗔道:“你啊,昨晚一晚上都不知道回去!要是再长大些这还得了?”
陆无羁严肃的眼神扫过三个徒弟的脸庞,许久方道:“白离木呢?”
曾锐金忙站出来道:“师尊,我们刚从小师弟的房中过来,离木师弟的屋门关着,还未来得及知会他一声,我这就去唤他。”
陆无羁并不答话,双眼微微闭起,仿佛又睡着了一般,曾锐金施了礼出去。屋里的几位徒弟见师尊如此做派,皆连大气都不敢喘。
且说曾锐金一路来到众弟子所在的问道堂前院,见第二间属于白离木的房门紧闭着,曾锐金估摸着白离木差不多已经醒了,便踏步上前,刚要敲门,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了对话的声音。
听得一个男子的声音道:“我昨日刚刚回到这离忧山中,哪里有机会看到,便是大罗金仙也要给点时间才行吧。”声音低沉冰冷,这冰冷中还带着一丝怒气。
曾锐金暗自纳闷,这声音是二师弟白离木的,可是这整个前院就他一个人,他在跟谁说话呢?
待那白离木话音方落,却听到另一个声音道:“你以为你这东西是白白给你的?我家主人若不是看你从昆仑绝域里能活着出来,料想是见过那个女人,否则,怎么会把它给你?你既然收了,便要为我家主人办好这件事!”这声音也是个男子,不过听声音却是比白离木的声音苍老了许多,声调上扬,好似炫耀什么一般。
曾锐金心中一动,便将那欲敲门的手又缩了回来,站在门边静静地听着,心中却更是疑惑,这白离木晚自己一年上的莫忧峰,当时师尊告诉自己,他和自己一样早已是父母双亡,没个亲戚,这又是在和谁说话?听口气这苍老男子的声音也不想是他的亲人啊。
东西?什么东西?白离木口中的东西应该与这苍老声音口中的东西不是一样。听那苍老声音的口气是给了白离木什么东西,让他带了回山上,然后要白离木再帮他的主人找寻什么东西。
曾锐金本就老实忠厚,也没有那么多的心眼,这想来想去却是什么也想不出来,只得静下心来继续听。
白离木的声音又起,这次的声调显然比刚才都高了许多,那股怒气也更加明显道:“你家主人若想要,便让他自己来,派你来做什么?再说,我虽在昆仑雪域没有什么收获,但是也不稀罕你家主人的东西,他若想要,我还他便是,只是他自己想得到的那个东西,就看他的造化了!”
曾锐金这下听得更糊涂了,这白离木和这苍老声音的嘴里说的主人做事也太不靠谱了,什么东西明明给了却又想要回去?
曾锐金猜的蒙头转向,索性扬手敲着白离木的门,朗声道:“二师弟,开门!”
敲了大约五六下的样子,屋门轻轻的打开,白离木的身影映在曾锐金的眼前。白离木看到是大师兄,好似吃了一惊,随即一笑道:“原来是锐金师哥,小弟昨日回来太过劳累,原想前去探你,可是实在是没有精力了,又想到师哥你在仙隐剑阁和那盗剑之人大战了一场,受了伤,因此便没有打搅师哥休息,没曾想师哥倒先来我这里了,真是离木的不对,师哥来这里好一会了?”
言罢对别人冷冰冰的眼神看向曾锐金时却是满眼的笑意。这也难怪,曾白二人依次拜入离忧教莫忧峰一门,又皆是没有父母的孩子,自然是关系最好,曾锐金平时对他也颇多照顾,名义上这曾锐金是莫忧峰的首徒,但白离木无论从长相、气质,或是天资、修为都与曾锐金不相上下。曾锐金也并没有因为师尊偏爱白离木而生气,反而更加处处帮衬。
曾锐金呵呵一笑道:“师兄我皮糙肉厚,那点小伤算不了什么,我这次来是师尊叫咱们前去问话,现在大家都到齐了,只差你一个。”
白离木忙道:“如此,师兄我们就快些过去吧,莫要让师尊等急了发脾气。”
曾锐金摆摆手道:“呵呵,师尊平时就对你青睐有加,听朗坤他们跟我说,你这次回来,修为突飞猛进,已达到了金丹大圆满的境界了,师尊如实知道,怕是更加欣慰,怎么舍得训教你呢?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白离木点头,就要迈步出门。曾锐金一笑道:“你这人好不晓事,我方才远远过来,听到你房中隐隐约约有谈话声音,莫不是来了什么熟人么,昨日怎么未听你提起过?你去师尊那里总要告诉人家一声。”言罢,便欲探身朝里面看。
由于白离木挡在身前,加上一阵风过,吹得院后那一片银杏树摇晃不止,那被阳光照射倒影的树影,也随着这树枝摆动,这屋里也随即忽明忽暗的。曾锐金只望了一眼,影绰绰的看见那屋中似乎有一个穿黄袍的老者,但又不敢确定。
正欲再看,白离木却在他的左肩上亲昵的来了一拳,呵呵笑道:“我说师哥,你莫不是真的受伤未愈吧?大白天的你能把这满山的风声听成是谈话的声音?我哪里有什么熟人,即便是有也要先禀报了师尊准许方才能将他领进离忧山不是?我们还是快走吧,莫要让师尊等急了才是!”言罢竟回头将房门锁上,然后当先迈步向内院走去。
他在说谎?还是真的没有人?如果他在说谎,可是他为什么要瞒着我呢?我们的关系最好,便是一个朋友见一下也无甚大碍啊,他没有理由撒谎的啊?难道真的是我听错了,可是我也好想看到了一个黄色人影啊?莫不是昨日的伤还没好么?
曾锐金满心疑问,又抬头看了看走在前面的白离木,却见他大步流星,一如平常,心下更是觉得此事奇怪,但见这二师弟似乎不想告诉他什么,便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问道堂内室。
陆无羁见诸位弟子均已到齐了,又品了一会儿茶,将那枣核小脑袋晃了几下,又捋捋唇边稀不愣登的小胡子,自认为拿出了一副作为师尊的派头,便清了清嗓子道:“今日,我们莫忧峰弟子第一次全部都在,却是难得。离木,昨日你回来之时,为师正在助掌教真人对抗天劫,未及细细问你,这次你下得山去,听说你的修为大进,已是金丹大圆满的境界,你快来说说你此次下山的经过吧。”
众弟子嘴上不说,心中皆暗道,师尊果然是对这二徒弟偏心得紧,按常理应该先问问昨日为了救她女儿身手重伤的小徒弟现在恢复的如何,却直接问起了白离木。众人皆看了一眼站在最后的林逸之,见林逸之仍然是笑呵呵的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这个冷峻潇洒的二师兄,不由得都在心里叹道,果然还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却是心地单纯的紧啊。
白离木忙站出来朝陆无羁和穆蘅秋施礼道:“劳师尊师娘惦记,弟子从离忧山上下来,就牢记师尊的教导,离忧弟子,走得正,行的端,正大光明。我在离阳城郊替一个村子的百姓除了一次妖……”
陆无羁一怔,忙道:“除妖?还是在离阳城郊?这离阳城是我们离忧山附近的大城,怎么在离忧山脚下会有妖存在?”
白离木摇摇头道:“弟子也十分纳闷,那日我刚下了离忧山约莫两三天,来到一处叫做洪家坡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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