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为一张车票(1/ 2)
“那我好几年没回老家,我想家了,你给我车票钱,我现在立马走。”
“想要车票钱?有本事眼子镀金边啊,生出个大胖小子啊。自己运气不好没本事生男娃,还想讨报酬?天下的美事儿全都被你想全了,所有的便宜你都占尽了。凭什么?你也配?再说了,我既然把你买过来你就别想走,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想回娘家?呵呵……”
她听了后背冒冷气,便再也不吭声。
二喜不再理会。
她很想家,想买一张回家的车票,只想挣够一张车票的钱就好。
转眼春夏之交,二喜家屋檐的小燕子不知为啥又没有来窝。在农村,当地人有个说法,叫燕子不住愁房。总之,都该到老燕领新燕学习捕食了,可燕子窝里,依然空空如也。
老妪依然还是成天在烧香念佛,整天生男孩人丁兴旺,而且居然供了一颗代表多子多孙含义的石榴。她闭着眼睛不停叨念,“再不生男娃千刀万剐。”单单也学奶奶的样子,每天跪拜,念叨同样的话。
这一天。
天气炎热起来,田地里的小麦已经快成熟了,麦穗沉甸甸,基本褪了多半的绿,快要变成金黄色,眼瞅着就要收割。
艳阳四射,梦遥早起。
她穿着婆婆扔下来的破旧大襟袄,推一辆二八大铁驴车,上面摆一个白色的木头箱子。箱子是墨迹半天苗婶,求人帮打的。这一箱货物,也是她从村小卖店上的——老北京冰棍。
一边推箱子,一边佝偻着腰,这两天觉得肚子不太舒服,但是现在为争一口气,不舒服也要拼一拼。炸着胆子推车走到人多的地方,大家都在地头摘黄瓜。
“多少钱一根?”
“5毛,正宗的老北京冰棍。”
还没有吆喝就有人问,这便是个好的开始。一个小女孩蹦跳跑过来,塞给她皱皱巴巴的5毛钱,拿着冰棍又跑回黄瓜架里不见了身影。
梦遥拿着被手心攥出汗水的5毛钱,展开弄平整,然后塞到裤兜的最深处,这是她第一份劳动所获。冰棍是一毛钱一根上的,这次可是赚了。
“卖冰棍,老北京冰棍,5毛钱一根。”
她继续娇声吆喝。
有一群妇女,扛着锄头从这里经过,“嗨,老北京冰棍?哈,咱们买点儿吧,口渴了天太热。”
“好啊。”
一个爽直的妇女请客,5根老北京冰棍,一眨眼梦遥就收获了2块5。
梦遥更加兴奋,于是,又来回走动,高喊着老北京冰棍。
正在田间地头溜达。
忽然见一群小孩在玩耍,一下看到个干净无比的黑皮肤小女孩,五官极为敦厚周正,尤其那两条眉毛,特别威武。这不是三舅家大女儿,那个英语老师的孩子吗?
“早阳?”她喊出了名字。
这个只有几岁的小女孩一抬头,笑着,但不认识这卖冰棍的高个女人。
“来,给你冰棍吃。”
梦遥大方打开白色的柜门,又抬头数了数,然后每人都免费发一根。
早阳不清楚为什么被奖励,只能先拿稳说了声“谢谢”,便舔着凉气儿吃了起来。诱人的甜香,清凉透彻穿透喉咙,很是过瘾。她想回家与母亲询问,究竟谁会好心免费给冰棍,并且因为她,玩伴每人都沾光发了一根。
梦遥看着早阳,说,“我是莲花池的,和母亲一说就知道。”
早阳舔着冰棍点头,一扭身向家跑去。
“别太快。”怕孩子跌倒,梦遥着急嘱咐。毕竟早阳和单单年岁差不多,看到她自然也能想起女儿。
梦遥推车向相反的方向走去,看了看破旧的手表,已到中午。没有吃午饭,也不想回去,现在兜里已有10块钱,可以说今是她最开心的一天。最后箱子里还有十几根冰棍,可逐渐菜地里已没有了人,或许都午休了,她只好推车回家。
到了家里,老妪挪动半大脚,黑着个脸,“你死哪儿去了?一中午没回家?”
“我卖冰棍去了,做点小买卖。”
“钱呢?”
老妪展开干枯的手。
梦遥一愣,赶紧说,“没卖掉,只有这个。”
幸亏把钱放进了两个兜口,她随手一掏,拿出来了皱皱巴巴的几张毛票,一共大概2块钱,“只有这个?”
老妪黑着搓洗板一样沟槽深刻的脸,尖酸刻薄鄙夷地“哼”了一声。
“就你这一副没出息样,还想挣大钱?我呸!干啥啥不行吃饭瞎逞能的货,如不指望我儿子,你早就去喝西北风被活活饿死,还轮到现在在我这一亩三分地上作威作福乱蹦跶?”
梦遥默不作声,拿出剩下的4根冰棍,放在盆里,一股水果糖味儿顿时四溢。
怕化了,梦遥坐在那吃了一根。
但是太多了,老妪连看都没看一眼,也没有拿着分吃,只是又来一句,“也不怕冰死你。”
单单也跑过来,吃了几根。
夜里,一直不来西屋休息的二喜,忽然溜爬进来,趴在梦遥的身体上,一阵剧烈发泄后,临走还不忘拎起梦遥的裤子,翻来翻去。梦遥闭着眼睛,暗暗庆幸那10块钱,早都转移了地点。
二喜检查完无果后,悻悻转身离去,回东屋休息去了。
其实梦遥已将钱藏在墙柜里,塞进结婚时穿的红靴子里。那靴子在怀孕后就基本没有穿过几次,如今还锃亮如新呢。在鞋坑团着一只袜子,那10元就塞在袜子里,她坚信一时半会儿二喜不会发现。她还留下几元,那就是明天上货的钱,早就小心翼翼压在墙柜茶盘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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