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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 巧计断案郿坞县(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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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度开审,陕西藩臬二宪安惟学、曲锐面容肃穆,郿县知县李镒忐忑不安,宋国士宋巧姣父女跪在堂下涕泗横流,被妹妹拉来听审的刘彩凤心有戚戚,刘青鸾挑眉紧盯着公案后悠闲摆弄手指的丁寿。

「啪!」堂上醒木一声脆响,心不在焉的丁寿都被吓了一跳。

「刘公道,你家院井中发现宋兴儿尸身,还有何话说?」曲锐怒声厉喝,早先对这家伙的丁点好感早丢到爪哇国外。

跪在堂下一脸惨然的刘公道垂首道:「小人认罪。」

「从实招来。」

「那夜小人听到后院」咚「的一声怪响,便去查看,发现是一包袱皮包裹的人头,里面还有一把带血短刀,小人担心沾惹人命官司,便想寻处将包袱埋了,不想却被雇工宋兴儿看到,小人担心他四处乱说,一不做二不休,借让他将人头丢入井中时,背后一锄头了解了他的性命,为防他家眷要人,便污他盗财私逃。」

「贼子!好狠毒的心肠!!」宋国士丧子之痛,作势欲扑,被衙役拉开,一口气没上来,晕厥过去。

「爹!」宋巧姣急忙扶起父亲,用力摇晃。

「带下去救治。」安惟学命将这一堂人带下,再传刘彪母子。

「刘彪,你可认得这把刀?」安惟学道。

「不认得。」刘彪毫无惧色,大脑袋一晃,一推六二五。

「刘彪,你身为屠户,你的杀猪刀何在?」曲锐冷声问道。

「这个……」刘彪词穷。

「启禀老爷,我儿杀猪刀已丢失多日,因而这阵子没什么营生。」刘媒婆突然接口。

「不错,老娘说的是。」刘彪立即附和。

「那人头已经孙玉娇母女辨认,正是那夜借宿的舅母,又有凶器为证,刘彪你还敢抵赖?」安惟学神色威严。

「几位大老爷,那刀是死的,谁拿他都可去杀人,为何要诬赖在我儿身上!我儿那夜与我为伴,未曾出家门半步,老媳妇可为他作证!」刘媒婆咬紧牙关,死不认账。

「大胆刘氏,本宪还未治你勾奸卖奸之罪,还敢在公堂上巧言令色,妄语诡辩!」曲锐大怒。

「大明律法和奸者罪杖八十,媒合通奸减罪一等,那傅鹏官人与孙家丫头若是定了罪名,老媳妇情愿领受。」刘媒婆干的是这营生,对职业风险有清楚认识。

「老娘年纪大了,有什么刑罚往我身上招呼就是,若皱一皱眉头,刘爷便是丫头养的。」刘彪咋呼道。

「好一对刁顽母子,公堂之上还敢放肆!」曲锐怒不可遏,「来人,先打刘彪四十大板!」

「刘氏纵子行凶,扰乱公堂,罪不可赦,上拶刑。」安惟学也说道。

拶子往水磨青砖上一丢,刘媒婆幡然变色,面露恐惧。

「你这鸟官,有什么手段冲我来便是,动我娘作甚!」刘彪破口大骂,若不是上着锁镣,怕是就要扑起。

安惟学冷笑,「打在儿身痛在母心,只有打在你娘身上,才会让你心痛招供。」

曲锐点头,「攻心为上,行之兄高见。」

刘青鸾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笑容,这母子俩死活她不操心,按她的心思,两个人留在世上也是祸害,不过只要刑具加身,那场赌约便是她胜了。

「且慢。」丁寿突然出声。

「缇帅,这是何意?」安惟学奇道。

丁寿起身伸了个懒腰,绕过公案,在堂下围着刘彪转了几圈,突然嘿嘿一笑,「二位大人怕是弄错了,这刘彪怎会是凶犯!」

这话不但满堂众人奇怪,连刘彪都纳闷,他现在是煮熟的鸭子,肉烂嘴不烂,自己都觉得抵赖不过,怎么还有人为他喊冤!

「罪证确凿,不是他还能是何人?!」曲锐瞪圆了眼睛。

「是谁也不能是他。」丁寿不屑嗤笑,「两位还记得初次过堂见刘彪的样子么?」

二人不知何意,疑惑点头。

「他那样,膀子淌着血,这还一乌眼青,衣服还破破烂烂的,跟叫花子似的……」丁二爷开始了夸张表演,被他描述出来的刘彪还不如叫花子呢,整个就是一智障残废。

「哎呦,我当时就纳闷,这人怎么这惨象,和手下人一打听您猜怎么着……」

「怎么回事?」安惟学和曲锐同时表示出了好奇宝宝的求知欲,连刘青鸾都竖起了耳朵。

「他因为逛窑子不给钱,被婊子给揍了……」

安惟学干咳一声,「缇帅,注意官仪体统。」看向刘彪的眼神里不觉多了几分鄙夷。

「你他娘放鸟屁!老子是嫖她没给足钱,她找了几个泼皮堵我,都被刘爷我放倒了!」刘彪挣扎着起身,早被身后锦衣卫死死摁住,哪里动弹得了。

「住口。」刘媒婆喝止儿子,敏感地觉得事情不对。

「就你这样的还放倒别人呢!知道为什么没人找你杀猪么?嫌你太废物,杀个猪哆哆嗦嗦,娘们唧唧,到头来还不够别人费事的呢!你呀就猫在家里,靠你娘一把岁数抛头露面鼓唇弄舌地养活你吧!」二爷嘲讽技能大开。

「草你姥姥,信不信放开老子,老子一刀攮翻了你!」刘彪脖子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

「快住……唔!」刘媒婆还想提醒儿子,被身后的于永突然塞嘴里一只麻核,顿时舌尖发麻,再也发不出声来。

刘彪没注意到身边变化,只梗着脖子怒视丁寿。

这小子果然如于永所说,鲁莽暴躁,丁寿心中得计,面上则充满蔑视地乜斜着眼,「你能攮了谁?孙玉娇舅舅舅妈岁数是大点,可收拾你这废物还是手拿把攥,你真去了还不被打得抱头鼠窜!」

「杀那两个老东西一只手的事!」刘彪已然红了眼。

「你当杀人和杀猪一样,捅上一刀就算完了?」

「老子杀他们是一刀一个剁了脑袋!!」

大堂上突然静谧,丁寿拍拍手,对目瞪口呆的安惟学和曲锐道:「口供出来了。」

反应过味儿的刘彪转目四顾,见老娘噙着眼泪看着自己,顿时明白:完了!!

于永松开手,刘媒婆吐出麻核,嘴里麻劲未过,仍说不出话,只是扑到儿子身上拼命捶打,泪水潸然。

刘彪默默承受,闷声道:「几位老爷,小人愿招,只求宽饶老娘。」

「那日与傅鹏街上争执,刘公道办事不公,句句偏向傅鹏,回到家中喝了几杯闷酒,越想越是气愤不过,原想他得美人,我得几个酒钱,既然不给酒钱,我便去得美人,靠着那只绣鞋,不定还可来个以假乱真……」

「夜入孙家庄,摸进孙玉娇房中,发现床上竟睡着一男一女,想是那傅鹏又抢先我一步睡了美人,这厮事事在我先头,岂能容他!便手起刀落,结果了两人性命,想起白日受刘公道所辱,便给他分润个人命官司,寻了个包袱皮,包住一颗人头,趁夜扔进刘公道家院中,只是一时大意,将我那吃饭的家伙也扔了过去……」

************

真相大白,立即召集所有涉案人等,当堂宣判。

丁寿请出御赐金牌,众人山呼万岁,齐齐跪倒。

看着呆立不知所措的刘青鸾,丁寿微微一笑,「刘二小姐,既然赶上了,跪下说话吧。」

刘彩凤一扯妹子衣袖,刘青鸾琼鼻轻皱,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了下去,御赐金牌?了不起么!

「刘彪刀伤二命,嫁祸他人,罪不可恕,判斩立决。」

「刘氏包庇凶犯,本该同罪,念事先不知实情,事后回护也有亲亲之意,杖责八十,流放琼州。」

刘彪向堂上叩头,又冲着母亲连磕三个响头,刘氏泪流不止。

「刘公道杀害宋兴儿,绝人子嗣,秋后处决,家产充公。」

刘公道心若死灰,一言不吭。

「宋国士,你养了个好女儿啊。」丁寿对互相依偎的宋家父女笑道。

宋国士欣慰地看着自己女儿,宋巧姣叩首拜谢。

「宋巧姣为父为夫,独行千里拦驾鸣冤,孝感动天,刘公道害宋国士子嗣,他家罚没财产便补偿于你,给女儿备一份好嫁妆吧。」

「谢大人。」宋国士热泪盈眶,感觉丁寿句句说到自己心坎里,若非家徒四壁,幼子岂会到刘家佣工,没有丰厚嫁妆,女儿嫁过去定受夫家轻视,这下却是解了后顾之忧。

「傅鹏!」丁寿转向了这一串事件的始作俑者。

「学生在。」傅鹏应道。

丁寿叹了口气,「年纪轻轻的,干点什么不好,熟读兵书勤练武艺,来日承袭世职,也算不辱没先祖门风,再不然苦读寒窗求个功名,你偏偏四处招蜂引蝶,惹出这么一档子事来,你这场牢狱之灾算不得冤!」

「学生知错。」傅鹏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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